2021年7月7日 星期三

【義築海外連線專欄 | 黃致禎】

柬埔寨的風⼟美學





在建築師被視為⼀個正式的職業、有完整的教育課程輔助之前,建築的設計與施⼯都是由師徒制的⼯匠負責, 也就是風⼟建築(Vernacular architecture):沒有專業建築師的介入、使⽤當地材料跟傳統技藝建造出來的建築,因此也被稱為「沒有建築師的建築(architecture without architects)」。與單純回應⼟地現況(氣候、地形與在地材料)的地域建築(Regional Architecture )相比,風⼟建築的定義中多了世世代代的傳統技 師積累下的創造⼒,更具有⽂化傳承的意味。

風⼟建築的代表形象多是⽊造、磚造、泥造房,像徐四⾦的⼩說《香⽔》的故事背景,⼗八世紀的巴黎曾經是狹窄的街道、橫⽣的建築、藏物納垢的⽊造屋,氣味藏進了⽂字拼湊的⾴⾯,衣香鬢影或臭氣沖天。


巴黎改造計畫:打造嶄新形象與保留土地記憶的取捨

1850 到 1870 年代,拿破崙三世任命的的都市設計師奧斯曼(Baron Georges-Eugène Haussmann)所制定的新都市計畫重新整頓了巴黎,承襲⾃希臘羅⾺的新古典主義統⼀了巴黎的⾯貌:輻射狀的寬闊⼤道串聯著數座作為交通樞紐的圓環廣場、夾岸對稱⿑⾼的七層建築、⼟黃⾊的⽯牆、灰藍⾊的屋頂、連綿的鑄鐵欄杆,期間超過 2 萬棟巴黎中世紀風⼟建築被拆、居⺠流離失所、龐⼤財政缺⼝,隱藏在街道間的氣味也不再濃烈,剩下美麗的巴黎街景透過幾世紀以來的畫作、新浪潮電影在世界各國放送,成功營造出法國奢華富裕的形象。

爾後,現代主義興起、⼈才輩出、加上法國⽯灰質的地質助長混凝⼟的⼤量使⽤,建築產業理當更加⾃由蓬勃,但因為奧斯曼承襲下嚴峻的都市法規限制了⼤部分的建築量體、安全規範,加上城市中⼼地狹⼈稠,除了某些⼤型公共建設,⼤部分的現代建築師在受多年美學、歷史、技術教育後,能夠發揮所長的空間設計實為有限。

⽽被法國殖⺠近百年的柬埔寨呢?


新高棉主義:西方思潮在柬埔寨的應用

1863 年法國開始在柬埔寨的殖⺠,留下部分仿新古典主義的公家機關,但現在的柬埔寨鄉間、都市⾓落仍處處可⾒以⽊造為主的風⼟建築,各種造型的⽊造屋頂、遮陽板、藤編的牆⾯延伸到近代的紅泥⼟磚、空氣磚,在悶熱潮濕但⼜物產豐饒的氣候下,這些容易污損、藏汙的建材隨時能汰舊換新。但與⼗八世紀的巴黎⼀樣,傳統的風⼟建築無法再承擔現代城市的⽣活品質與負載,1926 年,被譽為「打造柬埔寨的男⼈」的 Vann Molyvann 出⽣在法屬印度⽀那時代的柬埔寨,1946 年前往殖⺠⺟國留學,並深受現代建築之⽗柯比意的啟蒙,將柬埔寨的風⼟建築元素轉化成更符合現代衛⽣需求、更堅固耐⽤的現代建築。

Vann Molyvann ⽣前曾表⽰,柯比意的五⼤現代建築原則中,底層挑⾼的特⾊與柬埔寨傳統⾼架屋⼗分相似, 使他相信透過學習⻄⽅現代建築,能夠建立起⼀套柬埔寨現代建築風格。1956 年,Vann Molyvann 回到了剛宣布獨立的柬埔寨,獲得同樣年輕、充滿遠⾒的國王⻄哈努克(Norodom Sihanouk)器重,成為柬埔寨史上第⼀位持有專業學位的建築師,不但為⾸都⾦邊規劃先進的都市規劃藍圖,更發起新⾼棉建築(New Khmer architecture)運動,因此被譽為「打造柬埔寨的男⼈」。

新⾼棉建築運動不過度複製歐洲現代主義的風格、技術,⽽是強調兩⼤特⾊:柬式鋸⿒圖樣,以及回應氣候條件的建築細節。鋸⿒圖樣來⾃於柬埔寨傳統布織紋,開始有系統的出現在許多⼤型公共建設甚⾄私⼈⺠宅,⽽磚牆塗抹上不吸熱的⽩漆、避免陽光直射的格柵、創造對流的圖樣空氣磚、屋頂隔熱層,再再融合當地風⼟建 築的實⽤性跟⽂化性、⼜有著現代主義的簡約美感。

可惜的是,Vann Molyann 的都市計畫在⽇後紅⾊⾼棉(Khmer Rouge)崛起、不同政治勢⼒的⾓⼒之間被慢慢淡忘,多數作品更在戰亂、政治⾾爭之間被毀。然⽽他的成功,仍可在他少數殘存的經典作品外語學院(Institute of Foreign Languages)中、從獨棟卻互相連結的挑⾼建築中,看出傳統柬埔寨⺠居的連結結構; ⽽減少熱輻射增加對流的屋頂隔熱層,更是使內部空間不需仰賴空調也涼爽輕盈。


充滿在地生命力的建材

就是輕盈吧,被保留下來的柬埔寨風⼟建築關鍵字。Vann Molyvann 雖然在 2017 年過世,但他所創造的建築元素仍隱藏在⾦邊許多⺠宅中,當今的柬埔寨年輕建築師也致⼒於保護、歸檔這位前輩為柬埔寨做出的所有貢獻。

除了新⾼棉建築運動兩⼤特⾊,泥⼟磚也是另⼀賦予柬式建築輕盈樣貌的建材。由於原料及技術發展的不⾜,柬埔寨⽬前仍無法靠國內⽣產供應混凝⼟,但全年能施⼯的穩定氣候、物產豐饒、無重⼤天災的國⼟,使柬埔寨不需要特意引進額外堅固的建材,所有牆⾯都講求簡單砌造、修繕便宜,因此便宜快速⽣產的泥⼟磚仍被⼤量使⽤著。這樣的泥磚⼜分成兩種,⽅孔或相較之下結構較堅固的圓孔,少了實磚的堅固跟隔熱,但也誤打誤撞在⽇常⽣活中拼湊出許多奇趣的立⾯,在地建材美學在⽯⼭修武的協⼒造屋案例、現為非營利組織推動兒童教育的廣島之家之中,被實踐得格外出⾊。

⽇本建築師兼歷史學家藤森照信將建築分成 White School 與 Red School 兩個流派:White school 是理性的、冷靜的、銳利的、透明的、機械的;Red School 是本質的、溫暖的、厚實的、粗糙的、⼿⼯的。當然,只要轉變視⾓,任何建築師的作品都不是絕對的紅⾊或⽩⾊,顏⾊標籤與其說是風格,不如說是⼀種創作的意識形 態:與 White School 比起來,Red School 重視過程更甚結果:融合了傳統材料與⼯藝、使⽤者參與施⼯、直觀的現場即興創作、永久性的未完成以及令⼈喜愛的不完美。

以⼀個非主流的建築師⽽⾔,⽯⼭修武貫徹了 Red School 流派的許多理念,廣島之家的設計理念也是如此,⾃主建造論、⼯匠論,由居⺠、志⼯⾃主去創造與這座建築的初衷⼀拍即合,這些⼤量的創作⾃由在廣島之家的入⼝就能瞥⾒,任何⼈都能簡單上⼿的磚頭排列組合,很多細節想必是在⼯地現場的即興創作。

輕盈、幾何、有機,由⽇本⼈設計卻有柬式細節的廣島之家,外觀笨重的量體保護掏空輕盈的格局不被陽光直射,回字形的樓板讓出中庭空間,以重疊的混凝⼟、柬式屋頂覆蓋著,整座建築被覆蓋卻明亮、清爽、通風,所有隔間、陽台都看似未完成,荒廢卻也整⿑,混凝⼟跟紅磚排列在⼀起的整⿑。

在各種建築流派盛⾏的當代,風⼟建築因為沒有特定代表作、簡單的結構、難以被整理歸檔的有機性,使得這些建築樣式只能被隨機地被視為「傳統」的元素,⽽非顯學。然⽽,現代建築師與⼯匠的不同,正在於建築師有能⼒透過理論的研究、媒體的傳播,將隨機的元素打造成⼀套能處處套⽤的建築公式,如同奧斯曼打造出的巴黎、Vann Molyvann 發起的新⾼棉建築運動、或是⽯⼭修武的⾃主建造理論,⽽以上三者的不同,只是 Vann Molyvann 與⽯⼭修武的理論基礎更貼近「在地」,更能⼀瞥風⼟建築所遺留下的痕跡。


建築,回返我們的土地

作為⼀個發展中國家,柬埔寨還停留在模仿、複製以追求著表⾯上的豐衣⾜食,富⼈們依然嚮往著新興社區鑽⽯島上的⼩巴黎,這些仿造溫帶地區的建築型態,在炎熱的熱帶國家只能靠著24⼩時運作的空調才得以被使⽤。在全球暖化電費不斷上漲、世界經濟發展趨緩房地產衰退之際,或許⼈們還能重新體會 Vann Molyvann 設計的奧林匹克運動場中踢著藤球的球員們、在寄居蝙蝠的廣島之家裡嬉鬧的孩⼦們,是如何能夠在有著傳統美學、⼜有著現代建築⽅便性的空間中⾃在舒適地活動;亦或者⾝處⽂化定位不明確、卻同樣潮濕的台灣,我們能夠放棄複製中式建築、追求明星建築師的掛名,珍惜走在傳統風⼟建築尚未被完全遺忘、還能回頭⼀瞥建築回應⼟地氣候的時代,透過腳掌貼著⼟地的溫度,定義出屬於台灣的風⼟美學。


作者自介
黃致禎

臺灣科技大學創意設計學士班建築組
法國國立 Paris-Belleville 高等建築碩士

以台灣土生土長的能量一路從法國跑到柬埔寨,分別在巴黎、金邊與幾個多元國籍的新興團隊一同工作。喜歡不同文化與建築本身的深廣度共同激盪出的火花,希望有生之年能在這些文化辯證之間找出台灣的本土意識。




▲ 柬埔寨風土式民宅(左)與新高棉建築式民宅(右)



▲ Vann Molyvann



▲ 新高棉建築運動兩大特色:回應氣候的建築細節以及鋸齒狀元素



▲ 外語學院



▲ 外語學院—剖面圖



▲ 方孔磚與圓孔磚



▲ 廣島之家



▲ 廣島之家—內部

【義築海外連線專欄 | 張韋】

共築城市意象

城市作為一座舞台





義築是一群富有想像並付諸實行的團隊。實踐過程中,從使用者出發的核心,不曾改變。城市也該作為一處,以市民為中心出發去策劃的場域。如同社會學家 Zygmunt Bauman 曾說:「當我們思考如何讓城市變得更好的時候,你必須要把生活在其中的人都納入考量。」。本文將從 2018 年倫敦設計節,以及 2019 年阿姆斯特丹城市論壇,從兩個城市節慶,回視都市作為一個實驗場所,如何點燃議題、聚集人才及共築願景。

2018 London Design Festival
Waugh Thistleton Architects, MultiPly

設計節慶是一種精神、形式及思考的方向性。就如南條史生在討論藝術與城市間的關係時,提及「空間是一個媒介,如何啟發觀眾享受這些藝術作品、如何讓觀狀體認作品的存在與自身相關,才是成功關鍵。」。

九月是個開學日子,同時也是 Design Festival 及 Open House 熱烈同步進行的日子。2018 年的倫敦藝術節,在 V&A 博物館前的 Sackler 庭院上,一座高達 9 公尺的動式模組裝置,由一系列木質箱型框架構起。彷彿迷宮般的疊加結構,鼓勵著參觀者自由探索、穿越、躲藏與瞭望。此座展演期望道出當今世界面臨的兩大挑戰:對抗氣候變遷與永續住宅需求的急迫性。建築師 Waugh Thistleton 表示,這是一個新穎的設計提案,以永續材料來搭建高密度都市;同時,他提出不再使用水泥、鋼筋,而是對環境友善的減碳材料。透過此項設計,希望為英國可負擔房屋的短缺危機,提出一個可行的解決方法。

此次展演的工程是由 ARUP 負責,並在美國硬木委員會 (AHEC) 合作下攜手完成,以 111 塊美國硬木為主要材質的 CLT 打造。每塊美國鬱金香木皆於蘇格蘭木材廠製作,再組裝運至倫敦。經過表面焦化處理後的 CLT,不僅耐磨損,也達到很好的耐熱度及延緩燃燒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它仍保有減碳特質,可以持續吸收環境中的二氧化碳,111 塊 CLT 將吸收 30 頓的二氧化碳碳足跡。透過系統性的融合,這場展演充分讓參與者,一同體驗並見證了可續建材被模組化的可能。近16天的展期,倫敦設計節讓互動的觀眾,開啟對未來建材的多元的想像,更重要的是,讓市民知道不同的選擇方式,更認識了 21 世紀最理想的綠色建材之一。


2019 We Make The City
Urban Living Lab, AMS, Amsterdam

主張引領城市邁向更好的 We Make The City 城市論壇,是一場豐富多元、人才匯聚的節慶,每年暑假於阿姆斯特丹舉辦。舉辦目標是邀請與會者,共同提出想法,思考如何讓城市變得更宜居、永續、公平、因應氣候變遷、可及且安全。論壇議題多圍繞在現代都市,特別是針對主辦城市阿姆斯特丹。與會者一同討論,共同提出像這樣一座荷蘭的首都市,該如何面對無論是正在或未來所要面臨的挑戰。

透過深度性的大型論壇、啟發性的集會、突破性的黑客松以及各具特色的城市展覽與工作坊。這場節慶有目的性的邀請全市民,乃至世界各地響應的與會者,一起了解重點課題的同時,策略地討論有效解決方案。今年拋出的問題是:究竟什麼樣的城市,5 年、10 年、15 年後,仍會讓居民想居住於此。期望透過各式活動,協助回應以上問題,因為一座開放的城市,我們將一起讓城市在未來變得更好。近一個月的活動期間,當地居民與來自各地且跨領域的專家學者,參與多元活動形式,從工作坊、電影會、Pop-up 表演及遊戲、專家學者論壇與討論及maker直接動手做的基地。印象深刻的是,活動的可及性與開放度。從英文的共通語言、免費的活動到便利的網路資訊及事前與後的聯繫。其中,筆者參加了一場由AMS所舉辦的 Urban Living Labs 活動。AMS 是一所三間學校共同創辦的實驗中心,團隊正管理一處開放的海軍基地 Marineterrein。在這實驗場域裡,提倡一種擁抱失敗的精神,沒有一個人得缺席討論的互動。

從分析使用者、利害關係人至共提可行方案,我們一起討論 Marineterrein 的湖區,如何透過影像辨識,偵測與管控使用人流,或是在落水時即時發出求救警訊,以及大量夏季人潮的垃圾該如何處理。討論最激烈的部分,便是關於監測便利與個人隱私的平衡掙扎。整場活動,從介紹Urban Living Labs、海軍基地空間環境到工作坊討論,主辦方不斷丟出值得深度探索的議題,希望參與者能共同激盪出為城市帶來正面改變的好辦法,以面對未來愈趨複雜的挑戰。實驗、研發與創造的循環,AMS 期望連結起紮實的研究到社會的實踐,讓城市更韌性、公正及永續。


All about a temporary city!

以上兩個節慶,皆透過臨時性的改造,為城市再生注入新活力。靈活又彈性,讓更多人能接觸、看見,進而認識、理解,節慶的延伸觸動公民社會力量的發展。回視台灣的共生運動,正迅速蔓延整座寶島,然而零星的發展,該如何累積、成長、壯大,進而挑戰廣大的社會、經濟、政治與文化問題?(詳閱侯志仁,2019)。由下而上與由上而下的互動,在台灣既存機制下,是否發展出與時俱進的默契了?在快速變遷而需大量跨域整合的時代下,我們需要保持敏感應對及反脆弱的能力。從實驗性的短暫改造,到開放歡迎人才聚集場域,以及擁抱失敗的精神,皆是台灣的城市,共同該學習與嘗試的途徑。

在後疫情時代下,2020 的城市期望邁向一座讓每位市民,皆能揮灑自如的舞台;也是一座讓大家尋根認同與尋共同願景的空間。我相信台灣的價值將與時俱進,淬煉出屬於自己的光芒,因為大家都值得更好的城市生活空間。









作者自介

張韋, Wei Chang

國立交通大學人文社會學系
倫敦大學巴特萊學院都市再生學系 UCL - The Bartlett School of Planning

人與空間的互動觀察,一直是我最大的樂趣之一。自大學起便喜歡探索世界三大飲品:茶、咖啡與酒,但其中珍珠奶綠是一生不變的摯愛。

從社會學、都市計劃、數據分析到房地產,身為臺北市都市發展局的小職員,目前正努力思考如何優化某部分行政流程。相信台灣的市民們,都值得生活在更好的城市環境。任何指教或開心的聊聊,都歡迎透過義築協會聯繫我!


參考資料

I. 南條史生(2004)。藝術與城市。台北市:田園城市。
II. 侯志仁(2019)。反造再起,城市共生ING。新北市:左岸文化。
III. Amsterdam Institute for Advanced Metropolitan Solutions: https://www.ams-institute.org/。
IV. Bishop, P. & Williams, L.(2012)。The temporary city。Abingdon: Routledge。
V. Waugh Thistleton installs modular three-storey maze in V&A’s Sackler Courtyard: https://www.dezeen.com/2018/09/14/multiply-london-design-festival-waugh-thistleton-modular-wooden-maze-clt/。
VI. We Make The City: https://wemakethe.city/en/festival。



▲ 封面照:為 3 層樓高的動式模組裝置「MultiPly」
該裝置矗立於 V&A 博物館旁的 Sackler 庭院


▲ 圖 2:隨著光影,建築師鼓勵參觀者自行對這一互動式迷宮進行探索





▲ 圖 3:We Make The City 節慶中,AMS 工作坊對 Living Lab 開場介紹



▲ 圖 4:AMS 夥伴帶參與者認識團隊作品,並介紹戶外討論空間



▲ 圖 5:工作坊參與者共同討論 Marineterrein 社區的湖區管理



▲ 圖 6:工作坊結尾,參與者共同提出好的民眾參與可能策略及核心

2018年8月3日 星期五

【義築海外連線專欄 | 張芷瑀】

搭上內卡河畔的一匹黑馬—跑出自己的一條路


我的蜿蜒建築路
成為建築師一直是我心裡的夢想,而大學就讀機械系的我和這個夢想相去甚遠,然而,在大四面臨生涯選擇的時候,我決定踏上建築這條路,透過幾位建築系朋友的介紹,請益幾位建築系老師,之後在交大上了一學期的建築設計課,也申請過幾間學士後建築課程的學校,最後考取北科大建築研究所,夢想也開始發芽,承繼諸多人給予我的養分,讓我在德國繼續追逐我的夢想,過程雖然曲折,也留下許多難忘的故事。

【義築海外連線專欄 | 紀韋如】

舊建築改造的新生命-德國讀建築雜感 











Frei Otto(1925-2015)
2015年普立茲克獎得主德國建築師與工程師
以輕型張力結構建築見長
代表作為位於慕尼黑的1972年夏季奧林匹克主場館


「哎!包浩斯(Baubaus)都解體多久了?搞不清楚你們這些外國學生怎麼還會想來德國?現在那些校區也只剩些空殼了。」這是在德國交換期間,教授脫口而出的感慨,雖然語帶戲謔卻也不經意的道出部分德國人對包浩斯那份複雜的感受。總結來說,這心酸的感覺大概就像早已結束的前一段感情卻不斷被他人揭起,更令人傷感的是: 別人特地前來竟然都是為了見識你的前任,但卻不知伊人早在另一方落地生根過著更好的生活。所以到現在還繼續拿包浩斯當作到德國進修的動機恐怕會貽笑大方。
包浩斯是在談德國現代建築史與設計思潮一定會被數度提及的關鍵字。它所代表的是德國設計教育的里程碑與建築流派或風格的統稱,但包浩斯學院後期的消亡也同時也代表著德國人才外流與領先地位易主的一段難堪的記憶,從包浩斯的首腦們因為納粹的壓迫而流亡海外,促使最純正的包浩斯教育系統與人才在美國的建築界落地深根;這股徳國與世界潮流脫節的傷痛直到佛萊•奧托(Frei Otto)以第一位德國人建築師之姿進入到前包浩斯學院校長 - 密斯•凡德羅(Ludwig Mies van der Rohe於美國的事務所後才稍稍得到了平復。
但二戰帶給德國的不光只是前面所講的一代建築學院的終結和戰爭留下的深深傷痛,在戰後舊建築大舉修復之餘,從無情戰火中遺留下的斷垣殘壁或是從倖存下來的的舊式建築也在德國激發出嶄新的設計理念:舊建築改造。其手法便是部分保留舊建築的外型同時使空間機能完善,透過新型構件和材料應用進行改建或擴建,使舊建築轉化成具全新機能的新建築。

這些難以完全回復原狀的的舊建築或遺跡便順應現代使用的需求成為了舊建築改造的實驗場和溫床,讓境內的不少案例在設計過程中稍稍放下了德國人執著環境控制及歷史保存的的包袱,如具爭議性的納粹時代遺產 - 即前納粹全國黨代會集會場(Nazi Party Rally Grounds,一棟位於紐倫堡的巨大尺度的馬蹄形建築,也在二戰後反省的聲浪中由奧地利建築師Günther Domenig用相當具破壞力的方式處理這個黑暗遺產(Dark Heirtage),玻璃與鋼構的通道貫穿了集會場的建築體,使參觀者可直接觀賞層層的建築剖面,沿著走道的展覽軸線也讓整個恐怖的歷史順著時間軸在眼前一字排開,成為德國舊建築改造的相當暴力卻難得一見的精采的案例。

這種設計手法直至二戰結束約七十年的今日,也就是戰後重建的建築生命週期即將結束之際,成為建築設計的顯學,如此的創作背景和歷史資源都是幸運躲過世界大戰內陸轟炸的的美國難以提供的設計能量。

但話又說回來,縱使滿足了    

                                                                   ◆ 體質優良 
                                                                   ◆ 歷史價值
                                                                   ◆ 新空間機能與舊建築用途的反差等條件
真的就能保證改造案的成功嗎?如果同意了以上的意見是否會再次犯下操作設計時的偏執,也就是過於執著於選擇極具特色的舊建築作為改造的受體來譁眾取寵,反而嚴重侷限了舊建築改造的可能性與公益性?於是以上的疑慮在近年德國難民收容潮中得到了另一種解答。

隨著不斷增高的收容壓力與居住需求,德國政府漸漸意識到,與其為了求快倚賴不具備完整機能的臨時建築或簡易隔間,造成收容所內的不安情緒,不如一股作氣利用舊建築改造成更適合長期居住的舒適空間。這波難民帶來的舊建築改造新浪潮也讓相關設計案成為德國各家建築學院競相搶奪的大餅和熱門設計題目,如果德國總理梅克爾能夠在下次大選繼續連任,或許在三年內這股浪潮還會持續下去。




漢諾威工業大學的學生Nelli Seibel 和Georgios Stavropoulos有效利用當地的德意志帝國開基時代式樣(Gründerzeit)
建築群間預留的細長畸零地,提出了更有效滿足難民長期居住需求的舊建築擴建方案

海外連線專欄作者介紹 |
紀韋如
台北科技大學創意設計學士班建築組畢業,長期住在台北市與新北市交界且不怎麼會認路的台北鄉巴佬。最遠曾經恍恍惚惚迷路到德國參與交換學生計畫。
於2016年靠著一股傻勁又回到了德國進修,現於斯圖加特大學攻讀建築與都市計畫系。
興趣:舊建築改造沖泡品嘗咖啡


【義築海外連線專欄 | 王家皓】

另一個角度看鄉土--當建築師擁抱在地



北科大大四的那一年,我前往紐西蘭當交換生,並參與了毛利人聚會屋的改造。那是個非常特殊的計畫,業主是買下了鄉間佛堂的毛利人,但是希望我們改造成傳統習俗的毛利聚會屋, 那是我第一次交手需要以文化背景為主軸的案子。當時的我還沒有意識到,我認知裡的建築與在地文化有著那麼大的脫節。落腳於瑞典後,我發現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他人形容甚麼是台灣建築時,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回看歷史,1940年代的台灣政府計畫性的利用各種政治與教育手段,宣傳以孔子儒教為中心的泛中華文化認同, 朝著統一中國的目標邁進 (江,2013)當語言從閩南語、日語、原住民語和其他方言改成國語;當歷史被掩蓋與竄改,人們對於自我原生文化的認知也就慢慢被遺忘而不再重視。直到解嚴後,慢慢於90年代鄉土意識抬起,台灣崛起的尋根運動帶動了不同文化產業的興榮,也才有如黃聲遠建築師那種擁抱在地的執著。


身為建築師的我們,在找回失去的文化上有一定的影響力,我們該如何加強身分的認同,了解發生在周遭的問題就是「我們」的問題,不是「他們」的問題?70年代相關的理論已有雛型, 美國建築師紐曼的《防衛空間》一書提出, 認為人們關心他們投入心思維護的空間, 並主張一個地區會因在地認同的提昇而強化人民的責任感, 進而促使了環境的安全 (Oscar 1972)。反之,如在地認同感減弱,人們就不再認為環境的維持是自我的責任,治安也就相對惡化。這也跟而後在犯罪心理學裡提出的破窗效應有一定的關連性,漠不關心就是朝向瓦解文化的第一步。

而要凝聚大家的力量,我們需要邀請公民參與。根據美國心裡協會,公民參與是以個人或團體的力量找出並解決公眾關心的議題(Carpini2016)。從建築的角度來說,或許我們可以向鄉土建築學習。

印尼峇里島的Ibuku建築團隊體現了鄉土建築的可能。利用了在地的竹子與夯土技術, 聘用當地的工藝家和藝術家來建造出一棟棟創新卻跟環境和諧相處的建築, 建築轉變成了與環境共存的媒介, 而不僅是庇護的場所Ibuku創辦人的爸爸也正好是綠色學校(Green school)的創辦人John Hardy,綠色學校則是用教育的方式觸發學生的責任與道德感。鄉土建築體現了脈絡化(contextualization)的可能性, 所謂的脈絡化就是將特殊的時空脈絡具體化。脈絡化的手段不僅僅只有鄉土建築而已,瑞典建築Tham & Videgård的在哈拉斯的樹屋酒店則用了非常現代的手法去反映了在地的環境脈絡,使用雙面鏡子、懸夾在樹上的量體像是完全消失在半空中的空間,人們用最低的存在感住在森林中。

到底甚麼是台灣建築的傳統,甚麼又是未來可以走的道路? 在遠眺國際時也不該忘記自己的根。2017普立茲克獎頒給了深耕於西班牙加泰隆尼亞的RCR三人組團隊Rafael ArandaCarme PigemRamon Vialta,他們用30年的日子、充滿詩意的材料,打造了一套故鄉加泰隆尼亞的地方特色。現代建築不會就這麼被顛覆,而是以一種更謙虛的態度,尋找共生的願景。







綠色學校
Ibuku,(c)Forgemind-ArchiMedia


海外連線專欄作者介紹 |
八年級後段班,高雄人,建築人,北科人,瑞典人。現居瑞典斯德哥爾摩,就讀室內建築空間碩士班。
異鄉四年,從北歐童話細看人情冷暖,從完美社會主義沈思崩壞的難民移民矛盾。
平日喜歡踏青,喜歡太陽和沙灘,喜歡工藝的手感,並相信有一天台灣的建築與設計能夠從在地與傳統的文化與工藝中找到一條獨一無二的路。


參考文獻
Carpini, M. D. (2016). Civic Engagement. Retrieved December 16, 2016, from 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 http://www.apa.org/education/undergrad/civic-engagement.aspx
江凌青(2013). Reshaping Taiwanese identity: Taiwan cinema and the city. Leicester: University of Leicester
Brunskill , R. W. (2000). Illustrated Handbook of Vernacular Architecture (4th ed.). London: Faber and Faber.

Oscar, N. (1972). Defensible Space: Crime Prevention Through Urban Design,. New York: MacMillan.

【義築海外連線專欄 | 李思敏】

探索胡同的新生命—微觀北京
















彼時此刻的胡同:探索北京雜院改造案
「胡同」,古時稱作「衚衕」,是中國北方傳統住宅區中用於通行的狹長道路 ,最早可以追朔至元代興建大都之時,歷史悠久;胡同的居民至今也仍保留著 相當簡樸的生活方式。所見之處,灰牆老樹,下棋老人,馳名老店——皆是滿 滿的京味。在持續現代化與擴張的「帝都」北京,胡同無疑是傳統技藝之依存 ,也是體驗北京平民文化最好的去處。

2015年2月25日 星期三

【首場義築小講堂|楊詩弘】

《義築的微小實踐與無限學習 -- 從南投羅羅谷到台北寶藏巖》




「在台灣,服務政府、財團、開發商、地主的建築專業人才總是多如過江之鯽,但這塊土地需要更多的,應該是以空間專業針對資源不均的現況環境提出看法、付出行動的人們,或是期待有這種信念,在學中的孩子們能親近鄉土、付出關懷。」-- 楊詩弘
從2009年開始,義築行動於島嶼中心種下第一顆種子,隔年,楊詩弘老師帶領果核再生計畫團隊每年不間斷的完成了一個又一個偏鄉義築,至今已經邁入第六年,這當中不僅是建築的工法、設計、技術有所學習、實踐,某些時刻也讓我們想起 Alain de Botton在《幸福建築》一書裡所說的:「每一種建築樣式,都是一種對幸福的理解,除了幫我們遮風擋雨, 建築也邀請我們成為獨特的自己。 透過建築,我們看到理想的人生。我們所欣賞的建築,用各種方式展現我們所重視的人生價值。」,義築行動對於果核團隊的參與者的生命歷程一定也有所影響,因此,我們想邀請你在溫暖的三月初,一起來日式老房聽聽義築金城武分享果核義築的故事 smile 表情符號

講者 | 北科 深山部落 果核再生計畫 主持人 楊詩弘 老師
時間 | 2015 / 03 / 04 ( Wed.) 19:00-21:00
地點 | 臥龍二九藝文空間 ( 台北市大安區和平東路二段136巷29號,近捷運科技大樓站 )

*本次活動免費,限額30名,欲參加者請填寫以下報名表單並準時出席,期待老師專欄的朋友更是千萬別錯過這次的近距離講堂唷!
https://docs.google.com/forms/d/1RbpnH9SNmYTSyuuK3Ew4q_Sn_zBXGDdrfesue63eh0c/viewform
*感謝北科大256建築生命週期規劃與管理研究室提供照片:)

2015年2月10日 星期二

【義築海外連線專欄 | 史懷萱】

孟加拉 農村培訓小學(Hand-Made School, 2007)















農村培訓小學(Hand-Made School, 2007)
建築師:Anna Heringer, Eike Roswag
地點:孟加拉的魯德羅布爾村
案主: Dipshikha 鄉村發展協會
建築面積: 325 平方公尺
建築花費: 約為台幣71萬




今天要為大家介紹的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建築案。我欣賞它的原因在於德國建築師 Anna Heringer 嘗試打造社會、文化、經濟三方面皆永續的永續建築,其建構的方式和建築的精神和義築非常的切合。建築師Anna Heringer對孟加拉鄉土建築建築有了長期且深刻的研究了解,改進了當地建築技術,使用當地的人力物力,並藉由這所學校的興建,直接提供當地居民建築教育訓練,使當地的居民也有能力為自己建造品質良好的建築,也是一次將傳統建築現代化的嘗試。
德國出生的Anna Heringer在19歲時造訪了位於孟加拉北部、鄰近印度邊界的魯德羅布爾村莊(Rudrapur),進行為期一年的志工活動,了解了當地鄉土建築之美也興起了Anna建造手工學校的想法,和這個小村莊結下了不解之緣。八年後,Anna募集了兩萬多美金,回到了這個擁有美麗稻田、手工紡織業豐富的魯德羅布爾村莊,為他當初服務的NGO組織興建農村培訓小學(METI, Modern Education and Trainig Institute) ,希望提供孩童適合當地農村發展的知識及職業教育。
建築師主要使用了簡單的兩種材料,泥土和竹子,為這兩層樓高的長方型建築營造出了兩種氛圍。一樓建築由泥牆砌成較為陰暗和封閉的空間,分隔出三間教室椅及和教室相連的三間洞窟,適合沉思及小組教學。二樓建築由竹子架構而成,形成寬敞明亮的開放空間,可以眺望周圍美麗的景色,適合聚會和體育活動。另外再搭上當地盛產的亮色織布作為裝飾,為這樸實的建築帶來一股明亮而有朝氣的感覺,非常適合當地單純卻又朝氣蓬勃的氛圍。

為了將改良後的傳統建築工法教授給當地的居民,Anna邀請當地的居民和孩童一起和來自奧地利及德國的建築同仁及工匠一同建造這所農村培訓小學。就傳統工法來說,最主要的改進為將容易受潮的泥牆底部抬高,建造由水泥覆蓋的紅磚基底和防潮層的設置,以及在泥牆中混入稻草,改善防潮問題和增強建築耐用度。而此傳統工法的建造過程也很特別,在運用當地盛產的紅磚砌成基底後,工匠會層層堆上由水牛踩踏混製而成的稻草泥團,每次層高約65公分,待放至三至五天後,再將牆面削平。二樓竹構部分則是由歐美木材框架工法改良而成的竹框架系統,由3管竹並排成直撐和斜撐,屋頂椽用4管,並用改良的傳統尼龍繩工法加鐵件固定。二樓樓板使用預編竹排、泥土和竹條堆疊而成。整個建構的過程大部分都是使用簡單的人力物力,如用牛車搬運竹子、人力搬運稻草。唯一會消耗化石燃料的是在從三公里外運送泥土過來時,其他就是使用電池驅動的電動工具了。

最由我佩服的是可以由圖片中看出德國對建築細部的一絲不苟,諸如泥牆的牆面、竹牆的編製和泥牆和竹牆的交接處,都建造的非常乾淨和整齊,不不會因為是泥巴建成而有髒髒亂亂的感覺。今天的介紹到此,有興趣的人可以上網搜尋看看更多她的作品呦。

Hand-Made School, 2007
Architects: Anna Heringer, Eike Roswag
Location: Client: Dipshikha Society for Village Development
Built Area: 325 m²
Cost: US$ 22’835

At the age of 19, Anna Heringer, a girl from South Germany, joined NGO Dipshikha in Bangladesh as a volunteer for one year. During the time in Bangladesh, she learned how the vernacular architecture uses local materials to adapt to the hot summer and mild winter and explored possibl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methods.
Eight years later, Anna Heringer raised enough money and went back to Rudrapur, a countryside of Bangladesh with beautiful verdant rice fields, to fulfill her idea of sustainable design through the METI (Modern Education and Training Institute) School project. With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building, the school can not only provide the local children a place to learn general knowledge and working skills, but also invite children to join the building process to learn advanced building skills.
The building consists of two materials to representing two atmospheres. The first story is mud rooms for nesting and contemplation, consisting of three classrooms with caves. Children can study in small groups in caves. The second story is a light and open space constructed with bamboo. With great view to surroundings, children and teacher can hold big activities or physical activities in the bright room.
To pass on the advanced historic building technique and achieve the idea of “help for self-help”, Anna collaborated with her architecture colleagues and volunteers and tradesmen from local and western countries.

The most important technical progress of the METI school project is the introduction of a damp course, a brick foundation and a mixing of loam with straw, providing the building damp-proof ability and reinforcing the building wall. The construction started with a 50 cm deep local-manufactured brick foundation covered with cement plaster. Additional with locally available double laying PE-film, the local earthen building skills are improved with damp proof course, preventing moisture from the ground. The first story is the straw-reinforced mud wall placed on the foundation. The mud wall was manufactured with the help of cows and buffalo. Each time they applied 65cm mud layer then leveled after few days. The second story is a demonstration of the potential of bamboo construction. Adapted from European timber-frame constructions, the walls and roof are diagonally and vertically framed by bunch of joined bamboo sticks. The top of the roof is covered with corrugated galvanized iron. The first floor ceiling is a layering of bamboo sticks, bamboo boards and earth.

.
參考書目 |
Anna Heringer | Architecture: Vision. (n.d.). Retrieved from http://www.anna-heringer.com/
Handmade School / Anna Heringer & Eike Roswag. (2010, March 4). Retrieved from  http://www.archdaily.com/…/handmade-school-anna-heringer-e…/
Lim, J. (2007). On site review report, hand-made school. Bangladesh: Award Cycle.
METI school handmade in Bangladesch. (n.d.). Retrieved from http://www.meti-school.de/daten/bericht_baubeginn_2_e.htm
Santos, L. M. (2010), A Arquitetura no Desenvolvimento Sustentável - Proposta para Comunidades Rurais de Países em Desenvolvimento, Dissertação de Mestreado. Faculdade de Ciências e Tecnologia Universidade de Coimbra.
School in Rudrapur | Archnet. (n.d.). Retrieved from http://archnet.org/sites/6304


海外連線專欄作者介紹 |
史懷萱 Huai-Hsuan Shih
台灣義築協會會員,目前正在Washington University in St. Louis就讀建築,喜歡北歐也超級佩服那些充滿大愛的建築師。

【義築海外連線專欄| 黃致禎 】

鏡頭下的社區營造:法國攝影師Camille Cier的D-3系列作品介紹


我一向認為台灣義築協會的任務在於帶動社區的自我發展,因此以這樣人道建築組織的工作而言,對於"人"的了解應該是一項重要的工作。

Camille Cier是一個法國的攝影藝術家,她對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著獨特的見解。在她的作品中可以發現她喜歡拍攝廢墟,廢墟中曾經美麗的精細材質、背後的歷史故事都有一番吸引人的魅力,同時她也深深著迷於廢墟創作的自由性。這次在巴黎的展覽,呈現她所看到的社區中小人物的力量。

當Camille Cier在美國旅遊時正值人生的低潮期,因此她對於底特律必須從破產的困難中重新振作的處境感同身受。這個位於密西根州的城市於2013年申請破產,但Camille所看到的底特律,卻是人民自動自發捍衛、改善生活的動力。熱愛拳擊的她找到了一間社區裡的拳擊館,身為教練的Khali其實是前黑道大哥,當他出獄時,決定要把拳擊轉變成一個健康的活動,讓年輕孩子們在課餘有一個發洩精力的場所,遠離黑道、遠離重蹈覆轍的未來。這樣的一個想法獲得很多中小企業的支持,因此拳擊館得以提供免費的服務。目前館內有80名學員,還有更多的學童在候補名單上。Khali同樣也邀請父母一同參與他們的課程,重新建立社區裡的家庭力量。





© Camille Cier

對Camille來說,底特律這股由小人物發起修復城市的凝聚力帶給她很大的感動,在她的創作中,一張一張血脈噴張的肉體其實都是年輕的孩子們,因為最適合開始學習拳擊的年齡是5歲。她邀請她的爸爸以手術的手法"縫合"照片中的肉體,彷彿她自己、彷彿這座城市在經歷困境後,用拳擊這項看似暴力、其實內含人與人之間像跳舞般協調的互動來修復外在與內在創傷。不過同時Camille也拋出一個問題給觀賞者:戰鬥後所留下的傷痕,是否能夠作為紓緩與重建未來的動力、抑或只是留下傷痕累累的身體?就像在廢墟裡的藝術,她把答案留給觀賞者,預留無限想像的自由。

Camille Cier's website http://www.camillecier.com/

後記:

為台灣義築協會寫的第一篇,我選擇介紹Camille Cier。我喜歡她的作品中的衝勁、有著一股黑暗背後的溫柔,跟見到她本人的印象一樣,瘦瘦的法國女人卻熱愛拳擊,存在著矛盾卻又如此和諧。當她談著底特律的孩子們、談著拳擊就像跳舞、談著創作論述,可以輕易感受到她的熱情跟感動。我回憶起在義築的工作時,跟著人和國小的孩子們、跟著呂家賢老師一起做著一個很美的夢,大概也是這樣的感覺。不顧結果如何、一直往前衝的熱血,我們其實並不期待十全十美的未來,就算傷痕依然在,能夠復原多少就算多少吧!


Community Building behind the camera: D-3 by French photography Camille Cier

As a humanity organisation, the understanding of mankind is one of our responsibility when the architectural aspect has already stable development. We estimate AHA as a factor to motivate the community in remote tribe. And Camille Cier, a french photographer-artist, had recorded an experience in USA to show her point of view.

We can find out that Camille Cier likes to take photos in deserted spaces. She likes the oldness, the material and the history behind the breaking walls. For her, there is a liberty because we don’t give hope in this kind of space.

Camille spent four years in USA when she had a low tide in live. She arrived in Detroit and found out that the city of bankruptcy is like a wound, like herself. Suffering of the economic issue, Detroit still vibrates with her power of population and toward her head to the future. Camille found a boxing gym out of her passion of boxing. The group was founded by Khali, an ex-chef of gang, who wanted to do something to keep children away from gang after he left prison. He used the boxing technique which he learned on the street to catch young people’s attention. Supported by the private companies, the boxing class after school is free, so now there are 80 students and more children are in waiting list. Khali, as a boxing coach, also invites parents to enjoy their class in the goal of enhancing all the community.

For Camille, how Detroit recovered from the crisis is an example for the economy situation around the world. The city, the boxing gym and herself are all in the process of recovery. In her photos, she invited her father who is a doctor to use a gesture of operation, expressing pain and scar. Boxing represents an image of violence, but it’s also like a dance between people, a powerful movement of the city. In the end, she left a question for the viewer, is the gestion positive or negative? Will the scar from the fight become a motive, or it will always be a scar on the skin? Like in the deserted spaces, we have all the liberty to consider.

I was catched immediately by the softness inside when I saw the series of photo. In the work of AHA, I remember when we worked with inhabitants in the construction, we were all participating in the dream-making without wondering what the result will be. Passion is an abstract concept that cannot be told or written. But it can be very infective and stimulate something inside our mind if we have the similar experience. I think the power of image is strong enough to let you feel the vibration of heart.


義築海外連線作者介紹 |

黃致禎,義築好夥伴,分別參與過2010羅羅谷部落迷你閱讀書屋及2012都歷故事亭的義築行動,

現居巴黎,就讀於Ecole nationale Superieure d'Architecture de Paris Belleville。